元安
元安(834一898),俗姓譚。20歲時,在歧陽懷恩寺跟著兄長佑律出家,領受戒條圓滿充足,通曉經(jīng)論。離寺行腳,最初禮拜居住在終南山翠微寺的無學禪師。到河北正定,拜謁臨濟義玄禪師。
義玄是臨濟的開山之祖,禪風單刀直入,機峰峻峭。元安很受臨濟的賞識,不久便被接受為侍者。臨濟還當著眾人贊揚元安。“此為臨濟門下一只箭,誰敢當鋒?”于是,元安認為既然得到高僧的印可,便不謹慎了。一天,一個座主向臨濟請教關于“三乘”與“十二分教”的教旨,臨濟批評座主用區(qū)別異同的方法來領會是錯誤的。反身問元安的看法,元安大“喝”一聲,明顯表現(xiàn)出不屑的傲慢之氣。等送走座主,臨濟問元安:“你豈不就是剛才那個喝老僧的人?”元安回答:“是的”。臨濟劈頭就打,想打掉元安的傲氣。但實與愿違,師徒疏遠了,對道法看法有分歧。元安告辭臨濟到南方參禪。
元安四處游歷一段時間后,聽說善會名氣很大,徑直到了夾山。耳聽為虛,他想親自體驗體驗。他沒直接投奔善會,而是只身住在山里的一間小茅草房里,差不多一年時間。善會和尚早就知道元安到了夾山,見他不來參拜,便寫了一封信,讓僧人送去。元安接到書信就坐了下來,卻又第二次伸手索要書信,僧人茫然無話作答,元安舉杖就打,并且說:“回去把你在這里的遭遇告訴夾山和尚。”僧人回去如實稟告,夾山聽罷說:“這和尚如果拆開信看,三天之內(nèi)肯定上山;若是不拆閱,就真的沒救了。”又差了一個僧人下山觀察動靜,并囑咐若見元安出門,就放火把草屋燒掉。第三天,元安果然走出草屋,不久,人報草庵起火,元安卻置若罔聞,徑直到靈泉禪院。
元安見夾山和尚仍傲氣十足,當面叉手站立著。夾山說:“雞棲在鳳凰窩里,不是鳳凰的同類,出去!”元安并不計較夾山說他是雞,只是說:“遠道聞風而來,請師一接?!眾A山說:“我眼前沒有閣黎,這里也沒有老和尚?!奔热皇裁炊紱]有,就不存在接與不接。元安大喝。夾山不理這一套,說:“得了,得了,收起你從臨濟那里學的那套把式!別這么草草匆匆的。云中的月亮,雖然光輝相同,照在溪谷,山峰就呈現(xiàn)差異。就是截斷了天下人的舌頭,也不能說沒有閣黎。那么,怎么讓無話可說的人,懂得話里的禪機呢?”夾山的這篇議論,使元安感覺到了與臨濟完全不同的禪風。臨濟器宇雄威,氣度人魂魄,再對人獅子般大吼一聲,什么念頭都被喝完了。夾山是南方人,斯斯文文,平時為人開法接機,不大動棒動喝。夾山的一席話,深透佛理。元安正思慮間,夾山卻抬手一棒,這一棒正打在點子上,元安心悅誠服。
從此,元安在夾山潛心修道。善會圓寂,元安繼承衣缽。開始住在陽,舊址在今安鄉(xiāng)的焦圻。幾年之后,他又到石門縣的洛浦山開壇弘法,并從此名揚天下。后來又遷移定居朗州蘇溪,即今桃源縣的黃甲鋪鄉(xiāng)。這兩處在當時應是深山老林。兩山開法,徒眾如云。因此,佛教史書上或稱洛浦元安和尚,或稱蘇溪元安和尚。
元安禪師的道法兼具馬祖、石頭兩系的特點。依恃臨濟門下時,對臨濟的方法、宗旨深有心得,只是修持的功夫不到家。到了夾山那里,經(jīng)夾山對功夫境界、見地的點撥,使洛浦徹底開悟。所以,洛浦兼有兩家之長,既有功夫,又有見地,本人的氣派很大,教法非常嚴厲。石頭門下講究話語機鋒的靈脫百轉(zhuǎn),臨濟則雄獅踞地,講究的是魂出竅的“奪法”。洛浦則是柔中有剛,不怎么用棒、用喝,但是話中機鋒峻峭、鋒利快捷。洛浦在回答僧人關于“洛浦家風來若何”時,用“雷霆一震,布谷聲銷”八個字概括?!袄做稹?,是指聲音之來;“布谷銷” 是說聲音之去。來去交替,任運無跡。雷霆威猛,布谷柔和,是說剛?cè)嵯酀2脊仁谴汗馊谌诘囊繇?,雷霆是炎炎盛夏的聲音,這表明洛浦禪風有威猛,有婉約。
洛浦元安禪師“頗好文詞”,“接機多用詩偈”,《祖堂集》收錄有他所著的《神劍歌》和《浮歌》。他的五言詩《示法偶》很著名為世傳通:
決志歸鄉(xiāng)去,乘船渡五湖。舉篇星月隱,停掉日輪孤。解纜離邪岸,張帆出正途。到來家蕩盡,免作屋中愚。
還鄉(xiāng)、歸家是禪者回歸本心、證悟自性的借用語。許多禪師反復強調(diào)歸家的溫馨與祥和,“路途雖好,不如歸家”;“青山無限好,猶道不如歸?!笔廊素潙偻敌?,不愿歸鄉(xiāng)。而禪師對學人所作的開示,就是粉碎其偷心,使其歸家穩(wěn)坐。
洛浦元安禪師于光化元年戊午歲(898)十二月二日在桃源蘇溪圓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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